白门病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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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高祁】一日游

(先说点题外话,伏某人我考研还没上岸,最后几天冲刺,所以填坑的事得再等半个月。这一篇是我很早很早很早就构思并写了一半的,今天失眠,索性补全放上来。我知道关注我的很多都是看毕苏或者all苏all的小伙伴,在这里和你们说一声对不起,我实在懒得换号了,请多包涵,比心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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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高育良独自从宿舍楼边的侧门进了学校。门卫多看了这个老人两眼,但到底大学门口安保宽松,高育良也不像是能比送外卖的更有危险的样子,便没有多加阻拦。


    从这个侧门进到宿舍区,向南走三排就是祁同伟曾经的宿舍楼。南方潮湿,宿舍楼墙上靠近排水管的地方生了一层黑色的霉斑,高育良慢慢绕到那楼的正面,想找找自己最亲近的学生曾经住过的那间寝室,冷不防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
    “老师……?”


    高育良转头,看到了自己念了很多很多年的学生。


    “同伟……你怎么在这儿?”


    他看见自己的学生笑得像是快要融化掉,甚至鼻尖都有些发红,都是中年人了,手足无措得还像个毛头小子。


    “高老师,我就是突然想回来看看,没想到您也回来了。”


    高育良的目光一寸寸地描摹着他的学生,可这样也看不够。他想把手搭在祁同伟肩上再好好看过,却让祁同伟半路抓住了手直接贴到了侧脸上朝他嬉皮笑脸。


    “老师,我是不是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啊。”


    “你看起来没怎么变,就是……”高育良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,心说祁同伟今天是怎么了,难不成是因为回了学校就孩子气了?


    祁同伟不由分说地拽紧了他的胳膊:“既然回了学校,我就只当您是老师了,这么多年没回来,今天可要好好走走。”


    高育良挣了挣,祁同伟识趣地松了手,摸着鼻子干咳一声:“那个,老师……”


    高老师难得让学生粘了粘也挺开心。他向教学区走去的脚步变得没那么沉重了,走了两步看祁同伟还在那儿发呆就出声喊他:“怎么不走?不是说要好好看看学校吗。”

       

    “哎!来了!”


    南方的秋天少了几分萧瑟,多的是梅雨季的阴晴不定。云很厚,尽管透过缝隙的阳光充足,也不能说这是个晴天。


    楼脚几个女学生簇拥着一个神色羞赧的鼓动着,高育良看了两眼祁同伟,就想起他上学那时候女同学前赴后继地在他楼底下大喊什么“祁同伟我爱你”“祁学长请和我交往”,那声音连在教职工宿舍的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
    祁同伟和他老师对上眼神就大约猜到了什么,笑得一脸无奈:“那会儿宿管可是烦透我了,每次喊楼的来了之后大叔就被耍,最后总得抓住我教训一顿。”


    “谁让你连着好几次都被评为什么……校园十大男神。”高育良哂然。


    “这您都知道啊。”祁同伟惊讶了。


    “随便看的。”高育良表情淡淡,没眼看祁同伟那一脸的心满意足。


    两个人沿着大路走进了主教学楼。高育良推开阶梯教室的后门在最后一排坐下,旁边的排椅坏了,位子上挤着一把从别的教室搬进来的椅子。祁同伟也挤了进来,坐上去就比旁边的高老师高出一截来。


    “还是习惯坐在高处?”高育良看他那挤得不行的样子有些好笑,祁同伟身材到底不比学生时代,强行挤在桌椅的缝隙里显得颇有些局促。


    “坐得低了不舒服。”祁同伟和当年一样应他。


    课上正在讲的是职务犯罪侦查,讲台前的老师很年轻,是个生面孔。贪污渎职行贿受贿被翻来覆去地强调着划了重点,高育良一时间有些怅然,他侧了头去看他的学生——学生怕是把这几条一一犯了个遍,而他这个当老师的也没能干净到底。


    祁同伟被他看得讷讷:“老师……今天好不容易有回来的机会,您……”


    高育良嗯了声,到底没有再说教什么。


   祁同伟多会看人脸色啊,当下也不扮可怜了,他扯了扯想好好听节课的高老师的袖子,真心实意地拍着马屁:“我觉得他可不如您讲得好。”


    高育良略带不满地看他一眼没出声,祁同伟就猜着他心思变本加厉:“您可永远是我心里最好的老师,谁都比不上。”


    “就你会说话。”高育良拿开他牵着自己袖子的手,环视着整个阶梯教室,最后看着讲台叹了口气——自从离开了这里,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

    后来他们在食堂吃了顿便饭,绕上了钟楼。钟楼狭窄,但窗外校园尽收眼底,几对情侣找了拐角亲密得旁若无人。高育良有些迟疑,不待开口就被祁同伟拉住,一定要他上到顶楼。


    祁同伟拽着高育良踏上钟楼顶层时,光线瞬间明朗。向外看去,侧面是一指指天的柏拉图和一掌对地的亚里士多德,亚里士多德另一只手拿着的是他的《伦理学》。


    “老师,别看亚里士多德了,看我。”祁同伟扭着脖子把自己的脑袋摆到了高育良正面,高育良好笑地拍了他一下,祁同伟摸着被打的脑袋嘿嘿笑着,看起来挺满足。


    满足的祁同伟就想得寸进尺了,他看着风景,左手却沿着窗台悄悄摸过去想要牵个手。高育良怎么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,说不清道不明的内疚不忍让他在他学生爪子上轻着打了下,而后紧紧握住。


    “老师。”祁同伟眼睛亮亮的,“您知道吗,我很早就想和您这样一次了。”高育良不看他也不说话,只有手越握越紧,远远地一股湿润味道被风带过来,安静了没几分钟,大雨倾盆而下。


    “快走吧老师!我去借伞,您别淋雨,等我回来再出来啊!”雨点砸在钟楼塔顶噼噼啪啪,祁同伟小心看顾着高老师从楼梯上下来,力压嘈杂大声说着迎着大雨跑出去,高育良想要拉住拉了个空。


    这一刻,窄小的钟楼里只剩下一人,他茫然地抬头看着隔绝世界的雨幕——雨太大,像是把他的学生弄丢了一样。


    “老师!”湿漉漉的祁同伟挤进门洞,脱了上衣一边拧水一边抱怨,“居然没有人借伞给我!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,我拿衣服帮您遮着,咱快点回去吧!”高育良有些心疼地点点头,没有拒绝遮在他头顶的祁同伟的T恤,在他学生的护送下迈进水花乱溅的积水洼。


    天色暗下来,橙色的路灯盏盏亮起。高育良毕竟年纪大了走不快,再怎么遮挡也很快和祁同伟一样全身湿透。他索性透过布满水珠的镜片看着半身赤裸的学生,强硬地把衣服给他套回去。


    不长的林荫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。他们走了太久,茂密的树叶被打得呻吟掉落,总有汇集的雨水大滴大滴砸在高育良身上,他不得不佝偻下腰——这雨落得过于沉重了。


    回到住处的高育良发起了高烧。他昏沉的视线中似乎看到了祁同伟在忙来忙去,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念念叨叨地喊着老师。他强撑起来借着祁同伟的手喝了半杯热水,蜷在沙发的毯子里睡去,梦里混乱得很。


    第二日,高育良却是早早地醒了。他精神还不错,虽然额头依旧有些烫。他找了一圈,没看见祁同伟,想是出去买早点了。他索性找来纸笔留了条子,一个人沿着未干的路面踱进了汉东大学。


    高育良走累了。他坐到湖边的长椅上,身后是气喘吁吁跟上来的祁同伟。祁同伟一屁股坐到他身边,伸手就要去摸老师的额头。


    高育良偏过头不让他摸,心情不错。


    “这么多年,我们好像还没有这样聊过天了。”他笑着看向湖心,湖面泛起的涟漪渐渐归于平静。


    “老师想聊什么?您还生着病,回去再说吧。”祁同伟劝着。


    高育良没有理会:“说说你刚成为我学生那会儿。”


     “……这,还不是净给您添麻烦。”祁同伟叹气,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您看上我哪点儿好了,一个学院上千人,就对我这么上心。”


    “谁让你胆大包天,天都黑了诓个老师出来就为了一起散步。”高育良笑出了声,又咳嗽了几下,看得祁同伟好一阵担心。


    祁同伟讷讷了一会儿,指着不远处那条穿了树丛的保研路:“当初吧……有人跟我说,晚上和老师走这里能妥妥地保研,我不信邪……”


    “所以那次你就非要拉我来喂蚊子。”高育良笑着摘下眼镜揉了两下有些眩晕的眉心,“你知道这路为什么叫保研路吗?”


    “我只觉得是那群人在骗我,难道老师还知道学生间的八卦?”祁同伟求教地看着他老师。


    高育良低着头呵呵笑了两声:“知道一点……这条小路僻静,那些年总有女生晚上一个人走的时候遇上歹徒被侵犯,学校为了堵嘴就给她们保上研了,后来保研路才传起来的。”


    祁同伟赧然:“这么说当初我该被您误会了个彻底吧?还是您什么都……知道?”


    高育良悠悠地叹了口气,头疼得越来越厉害,疲惫感也涌了上来:“……是啊。”


    只是连亚里士多德也从未放下那部被攥得死死的书。


    “老师?”祁同伟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异状,猝不及防伸手覆上额头探着温度,“您烧得厉害,快回去吧。”


    高育良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回去的力气了,他摇摇头,把头放到了自己学生的肩上:“我只是累了,睡一会儿就好。”


    从这个角度看向祁同伟的侧脸,他那好看的眼睛里满溢了焦急,不知为什么还能看出一丝伤感。


    祁同伟沉默了良久,久到高育良以为要等不来他的回话了。


    “您睡吧,等您醒来就能见到我了。”他说。


     于是高育良笑出来,他笑着最后一次把祁同伟的手握紧,说好啊。


    合上眼的前一刻,他忽然想起来了,自己那个最亲近的学生,其实早在十年前……就没在孤鹰岭了。


    水珠从窗外的梧桐叶上滚落,“啪”地碎裂在窗台上,似是树落了滴泪。屋内木桌上,一支铅笔压住了纸条,被风一吹骨碌碌地滚到一边,露出纸上一行整齐俊逸的留言。


    「同伟,我们回汉大。        高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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